段肃听到夏元允的声音, 似乎被吓了一跳。
夏元允大步迎上去,说:“段肃先生!你可急煞我了!大家伙儿都在找你,长秋先生说你不知去了何处,还让我去寻你呢!”
段肃一听, 笑了笑,说:“劳烦夏将军了,只是……”
“段肃先生!您的手怎的了?!”
他的话还未说完,夏元允已经一阵大喊, 急的跟什么似的,连忙捧着段肃的手指看。
段肃的手指似乎被烫了一样,起了一溜儿的水泡。
段肃淡淡的说:“不碍事儿,段肃方才去烧水, 不下心烫到了手, 本想找些凉膏敷上, 哪知竟迷了路。”
夏元允一听,又是心疼, 又是好笑, 说:“段肃先生竟也如此迷糊, 这面随我走罢。”
他说着,还捧着段肃的手, 说:“我给先生吹吹,凉一凉便不疼了。”
夏元允说着, 当真十分认真的吹了起来, 段肃面上稍微有些殷红, 笑说:“不碍事儿的,早便不疼了。”
这一天的宴席,可以说是吃的各有滋味儿,因着杨樾拒绝了陈继的事情,陈继脸色不好,回去之后很快便告辞离去了。
陈继一离开,陈仲路也便告辞了。
杨樾倒是松了口气,生怕陈继又会找机会来说服“威胁”自己办事,走了倒是叫人省心。
吴文台与魏满拱手,笑说:“魏满老弟,改日我必亲自登门,拜会老弟与长秋先生。”
魏满今日收获颇丰,与吴文台交了好,心中欢畅,便笑着说:“诶,哥哥什么话,是我该登门拜会才是的。”
吴文台与魏满辞了,很快也离开。
杨樾舍不得林让就这般离去,想要款留林让再住一个晚上,但魏满绝不允许,二话不说便带着林让……当然还有那个杨樾放在林让身边的小狼崽子卧底,一并子回去了。
众人回了魏营,夜色已经深了,便准备各自回去歇息。
魏满进入自己的营帐,没有多久,仆夫便前来通报,说是杨倞麾下郎官段肃求见。
这大半夜的郎官段肃求见,看起来似有什么片刻不能耽误的要紧事情。
魏满眯了眯眼睛,说:“请他进来。”
很快的,段肃便从营帐外面走了进来,十分恭敬的说:“拜见主公。”
魏满微笑说:“夜色深了,段肃先生特意前来,可否是有什么要紧事儿?”
段肃仍然十分恭敬,说:“回主公,正是。”
“哦?”
魏满露出好奇的表情,笑说:“段肃先生,请坐吧,入座再说。”
段肃谢过之后,这才恭敬的坐下来。
帐中昏暗,灯火隐隐绰绰,段肃坐下来之后,魏满便细细的打量起段肃来。
段肃此人生得十分纤细高挑,与林让和林奉其实是一类人,都是那种身材并不壮实,总觉一阵风便能将之刮走的人。
但又不太一样,林奉的纤细在于他的本分,什么事儿都低垂着头,十分能屈能伸,为了报仇在林让身边隐忍这么多年,作为一个家臣,十足的言听计从,魏满是极为满意的。
而林让呢?
林让的纤细在于他的“清高冷傲”,林让的骨子里似乎带着一股不食人间烟火的冷清之感,明明是个极为冷漠的人,却又有一副极好的好心肠,旁人需要权衡利弊考虑良久的事情,林让往往直来直去,毫不忌惮,令人佩服不已。
而段肃先生的纤细……
在于他的“柔弱”,一股子文人气质的柔弱感,仿佛手无缚鸡之力,又纤细又弱气,骨子里充斥着一股黄老之学的不争不抢,淡泊名利之感。
杨倞的麾下曾说段肃先生爱财好色,这一点魏满是怎么也看不出来的,只觉全是诟病罢了。
段肃坐下来,恭敬的说:“主公有所不知,方才在杨公营地,段肃因烧水烫了手,想要寻觅凉膏阵痛,一时竟不小心,听了杨公与陈公的悄悄话。”
原来那在杨樾和陈继营帐外面的黑影,竟就是段肃本人!
段肃对魏满全部和盘托出,说:“陈公有意刺杀鲁州刺史妫胄,恐怕有眼目之人,都能看出陈公并非因着妫胄乃系佟高举荐启用。”
佟高举荐启用的人多了,因着佟高也知道自己不得民心,便启用了很大一票的名士,想要拉拢百姓人心,这妫胄便是其中之一。
就不说佟高只是想要拉拢人心才启用的妫胄,妫胄不一定便是佟高的内应,就说这佟高启用之人,若都是内应,那陈继、陈仲路等等,也便成了内应!
陈继与佟高撕开脸皮,愤然离开玄阳之后,佟高为了安抚陈继,封他为陵川太守,虽陈继不愿与佟高为伍,但很多时候,还是用陵川太守这个名义行事,比较便宜方便。
再说陈仲路。
佟高为了拉拢二陈,特意封了陈继的弟弟陈仲路为后将军,陈仲路也没有接封,跑到了自己的地头上去,但旁人还是管他叫后将军。
如此一来,和佟高搭上边儿的人多了去的,妫胄不是第一个,也绝不是最后一个。
而且廪津会盟一打响,鲁州刺史妫胄便是第一个响应之人,因此说他是佟高的细作,未免太过牵强了一些。
段肃说:“陈继意图刺杀鲁州刺史,抢掠鲁州兵权,一旦陈继得到鲁州兵权,便再无人能及!因此段肃建议,主公不防在陈公动手之前,与鲁州刺史面前顶破陈公诡计,这样一来,既能打压陈公气焰,又能帮助主公拉拢鲁州刺史,何乐而不为呢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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